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《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、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》指出:“聚焦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,堅持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領域指導地位的根本制度,健全文化事業,文化產業發展體制機制,推動文化繁榮,豐富人民精神文化生活,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和中華文化影響力。”我國農業農村農民文化源遠流長、博大精深,是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的“根”。因此,全省廣播電視和網絡視聽要把長達數千年甚至上萬年的農業文化、農村文化、農民文化總結、傳承、創新作為弘揚民族文化、豐富人民精神生活主要內容來抓,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注入新活力。
第一,農業農村農民具有源源不斷“根”的基礎。我們經常說,無根則不立。萬事萬物都有根。從人類進化過程看、從動物繁殖過程看、從植物生長過程看,都能從“世代傳承”的遺存、遺物、遺址中找到“根”的文化元素。比如說,“中國猿人北京種”,往往幾十個人在一起,共同勞動、共同居住、共同生活,形成早期的原始社會。再比如說,古人出遠門,為了解決水土不服的問題,將家鄉的土曬干、磨細、裝袋,每次喝水時放一點,慢慢的適應當地的水土。還比如說,長江黃河流域產生的一大批獨具特色的物質文化和非物質文化成就,惠及整個人類。又比如說,早在幾千年前,中國農民根據不同的生態條件創造出了稻田養魚、稻田養鴨、桑基魚塘、果基魚塘,夏糧秋糧套種、農牧互養等多種農牧業生產方式,值得我們今天傳承和借鑒。特別是鄂倫春人通過一根毛確定什么動物和動物的公母、歲數,通過糞便知道動物吃什么草、朝哪個方向走、走了多遠;各地老百姓通過看羊的牙、牛的牙、驢的牙、馬的牙,就知道它們年齡和歲數。這些基本的常識、基本的技能、基本的方法,都是農民在農業農村中長期實踐中總結出來的。因此,農業農村農民是自然、歷史、人文等綜合理論、技術、藝術的沉淀,在農、林、水、牧生產過程中形成了大自然、大景觀、大色彩的美麗華章,倡導五谷為養、五果為助、五畜為益、五菜為充。我們要用視覺美、聽覺美、嗅覺美、觸覺美的方式,把每一個物種的“根”尋到、把每一個物種的“苗”育成,把每一個物種的“魂”傳好,為實現中國式現代化打下堅實的基礎。
第二,農業農村農民具有生生不息“家”的味道。古人講:“家是最小國,國是千萬家”。千百年來,中華文明始終浸潤著濃郁的家國情懷。從姓氏上講,同姓五百年前就是一家人,這種血緣、宗族和文化上的聯系,實際上成了中華民族凝聚力的重要物質基礎,無論到世界何處,相同文化背景的人容易聚合。從家庭上講,農村一家三代同堂、四代同堂較為普遍,甚至還有五代同堂,同進一個門、同住一座院、同吃一鍋飯,叫一聲爺爺奶奶和太爺太奶其樂融融;家教家風家訓家規一代接著一代傳,好父親好媽媽、好婆婆好兒媳一茬接著一茬帶,特別是在農村重視家風門風的說法,尤其一家有事全村幫的鄉風鄉俗令人難以忘懷。從飲食上講,無論是從東到西、還是從北到南,民以食為天、好吃在民間,十里八鄉都有自己的飲食的理論、審美、風俗、流派、特色和文化,真是一方水土、養一方人。從節慶上講,既有傳統節日、又有少數民族節日、還有法定節日,尤其是二十四節氣不僅指導農耕生產的時間體系,又反映了時令、氣候、物候等變化規律,體現了自己與自己、人與人、人與社會、人與自然的和諧生活。從農牧上講,東南西北都有豐富的農、林、牧,南有水稻和魚蝦鴨等,北有麥子和牛羊馬等,是人一生的回憶、回念、回顧。從養殖上講,過去農村家家戶戶都有雞窩、狗窩、豬窩,窩窩有講究;羊圈、牛圈、馬圈,圈圈有說頭;特別是家人家畜家禽,你中有我、我中有你的故事,說不完、道不盡。比如說,公雞既能叫鳴、也能報時,雞叫三遍天就亮的靈性靈感。從種植上說,田地就是我們的命根子,無論稻田、還是麥田,無論茶園、還是菜園,無論水地、還是旱地,無論果區、還是林區,都是我們賴以生存的衣食資源。這些親情味、鄉土味、油鹽味、美食味等等,就是家國情懷的味道、感覺和鄉愁。在政治家眼里、食為八政之首,在思想家眼里、農使民德歸厚,在經濟學家眼里、農是社會安定基礎產業,在農學家眼里、農資乃衣食之源,在實業家眼里、農乃固本守富之業,在生態學家眼里、農是生態文明的基礎和前提。所以,我們可以不知“農”、不事“農”,但是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不要輕“農”,要重視“農”、推廣“農”、加強“農”,要把農業農村農民文化作為自己的家園來愛護、來建設、來創作。
第三,農業農村農民具有欣欣向榮“干”的勁頭。在農村,老祖先給我們留下的家底、財富、遺產,既有原生的、又有再生的,既有次生的,又有衍生的,真是各美其美、美美與共。一是在村莊里能感受生龍活虎的氛圍。在村莊里院前院后、房前屋后、墻前墻后能看到李大爺、王大媽喂雞、喂豬、喂狗忙碌的身影,能看到楊大哥、胡大嫂在菜園子、果園子、茶園子勞作的身影。特別是利用麓水邊,依地形、地貌起伏而建設的院子,因地制宜、鱗次櫛比、錯落有致、有章可循,曲徑通幽、渾然一體、宛若天成、更具韻味。早晨七彩的陽光既耀眼又充滿活力,田野萬物既艷麗又百花競放,夜晚溫柔的月光既明亮又動人心弦,在院子周圍的牛羊成群、騾馬成對,在大門前狗在叫、在巷子里貓在跑、在雞窩里咯噠咯噠的下蛋聲,天上飛的、地上跑的、水里游的、草中跳的動物數也數不清。尤其早中晚一絲絲一縷縷的炊煙纏繞,突然間炊煙妖嬈地在天空中飄舞升騰,在屋子里飄出的油香味、蔥香味、肉香味、麥香味等等,講述了人世間、大自然的故事。二是在集市里能感受到生機盎然的氛圍。農村趕集是我國悠久的歷史和文化,一般定在一四七、二五八、三六九為圩日,不僅僅是買賣交易,更是一種情感交流、文化傳承,寬巷子窄巷子品名繁多的米面行、蔬菜行、肉類行,鐵匠鋪、木匠鋪、石匠鋪,雜貨店、農具店、布匹店,包子館、羊肉館、餃子館,老作坊、老油坊、老茶坊等;臨街倆邊琳瑯滿目的大攤位小攤位商品,熱氣騰騰的大吃攤小吃攤食品;在娛樂場所有唱戲的、耍猴的、斗雞的、斗牛的、賣蛐蛐的,有捉迷藏的、玩彈珠的、踢毽子的;在交易市場有成群的雞、豬、牛、羊和驢、騾、馬賣出買入,整個場面充滿了生機活力,攤販的吆喝聲、顧客的議價聲和人們的歡笑聲交織在一起,形成了一首生活的交響樂、幸福的交響曲。三是在田野里能感受到生氣蓬勃的氛圍。土地是生存之本,更是萬物最旺的地方。在這廣袤無邊的土地上,四季更迭讓人感受到生命的奇妙和變幻。人們尤其從原始農業到現代農業,人類在這片熱土地、肥土地、好土地上春耕、夏鋤、秋收、冬藏,不斷總結和形成了許許多多農業文化。比如,南方有稻田文化、北方有旱作文化、山區有梯田文化、水鄉有水田文化等,各地根據自身獨特優勢形成的茶文化、酒文化、棗文化等,更有各地舉辦的諸如梅花節、銀花節、桂花節、桃花節、梨花節、菊花節、油菜花節、石榴花節等以花為主題的藝術節,逐漸變成了“春看菜花、夏看荷花、秋看菊花、冬看蘆花”的四季均可看花的旅游景區。因此,“土地”是最接近于人性的神,如同母親的懷抱,孕育著世間的生命、希望和未來。我們多書寫田野風水、多拍攝田野風光、多傳播田野風景,要像愛護眼睛一樣愛護它、保護它、守護它。
第四,農業農村農民具有綿綿不斷“新”的事物。在浩瀚的人類歷史長河中,人與人雖有萬般差距,但總是要吃飯,糧食作為維系基本生存的基礎產業,對任何人都毫無例外。就此而言,糧食不單單是農業問題、農村問題、農民問題,而是政治問題、社會問題、文化問題等。所以說,我們的老祖宗、老祖先、老祖輩在農業農村農民發展的過程中創造了許許多多民族特色、文化特色,在我們的考古中、非遺中、美食中都能找到。比如,漢字的發音、字形、字義基本上都與農耕文明有關,“酉”字偏旁與所有食物或食法有關聯,酒、醋、醬、酥、酪、醢、酵、釀、醡、酸、醃、酻等都與農產品有關,古人生產的陶器、青銅器、禮器,完全是為農業農村農民服務的。再比如,從原始刀耕火種、云南哈尼梯田、廣西龍勝梯田、黃土高原上窯洞前旱梯田,再到坎兒井、都江堰、稻魚系統、基塘系統、農林復合、農牧復合、農桑結合、耕織結合,尤其是黃土高原耕地有人糞、羊糞、牛糞,雞糞、豬糞、狗糞等,糧食不會受到低溫危害,而且會豐產豐收。還比如,爐灰、炕灰、灶灰,灰灰都有用途,既能肥地、又能殺菌、還能滅蟲。尤其是我們的農民根據二十四節氣節令,知道土質、氣候、光照和溫度的變化,知道耕種、施肥、除草、澆水的時間,知道旱災、水災、風災、蟲災的預防,知道犁地、翻地、曬地、養地的常識。這幾年授牌的“浙江青田稻魚共生系統”“江西萬年稻作文化系統”“貴州從江侗鄉稻魚鴨系統”“內蒙古敖漢旱作農業系統”“云南普洱古茶園和茶文化系統”“河北宣化城市傳統葡萄園”“浙江紹興會稽山古香榧群”“江蘇興化垛田傳統農業系統”“福建福州茉莉花種植與茶文化系統”“陜西佳縣古棗園”“甘肅迭部扎尕那農林牧復合系統”“山東夏津黃河故道古桑樹群”等,有的有上萬年歷史,有的有幾千年、幾百年歷史,“稻谷+魚”“稻谷+魚+鴨”“魚+桑樹+蠶絲”“主糧+果菜”“玉米+金針菜”等等;加工糧食產生的皮子、渣子、糠等用于喂豬、養雞,作物秸稈用來養羊、養牛、養驢、養騾馬;洗鍋洗碗的水,老百姓都舍不得倒掉,那叫“泔水”,用來給雞、豬、狗拌食。特別是傳統意義上的鄉風文明、浸潤于心、向善于心、孝悌于親、親睦于族、約束于德、凝聚于力、勤謹于事、規范于行。這些傳統的東西未必是落后的東西,傳統和現代只是一個時間序列,并非對與錯、先進和落后的概念,只有文化自信、文化自覺、文化傳承的認識、責任和創新。
物有本未,事有始終。廣播電視精品創作無論是什么節目、還是什么內容,真實比好看重要、事實比演技重要,向時代要主題,向生活要題材,向人物要故事,向內心要感情,向觀眾要表達,向創新要突破,切實引導廣大人民群眾向前向善向好。
作者:甘肅省廣播電視局黨組成員、副局長 郭永輝